1/17/2023

即知即行的問題

我有一個習慣,當聽到一個指示、命令、工作分派,就會用「跑」的去做,或「立即」動手做。

這樣的動作引發幾個不良反應,一、像一個低階工作者,在其他人的心裡我大概就是個跑堂等級的人,我這個人的「估值」便高不起來。二、因為立刻做,常常在短於預期時間內完成;這不會讓人覺得「有效率」,只會讓人覺得「原來這事沒有預期的複雜、困難、耗時」,我的「估值」也持續低迷。

1/11/2023

真心的嗎?

說「謝謝」是因為真心感激?還是因為想得到一句「不客氣」?

說「對不起」是因為真心認錯?還是因為想得到原諒?

表現「禮貌」是因為真心覺得要作為有禮之人?還是因為要得到其他人的尊敬?

發表一篇好文,是真心希望共好?還是因為想要幾個讚?

神筆

19 世紀的荷蘭,許多人夢想成為名畫家,每天都努力苦練,希望有一天能揚名立萬。

威廉是個努力的孩子,每天都在畫室勤奮作畫,事實上,他也是這個畫室數一數二的畫家,老師告訴威廉他的成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這天,畫室老師宣布,下個月將和幾個畫室舉辦聯合畫展,威廉聽到十分興奮,認為這將是他成名的第一步。

在準備的這一個月,威廉格外認真,每天幾乎都在畫室裡打地鋪,不眠不休作畫,希望能夠一舉成名。

畫展開幕了,一如威廉期待的,觀眾對他的畫都讚譽有加。但是,另一畫室的一個天才男童,卻完全搶盡了他的風頭。前來觀畫的人群間流傳著,這個男孩除了有天份,他從他的老師那裡傳承了一支"神筆"。傳說中的這隻神筆,會讓整幅畫充滿魔力,讓觀看者心醉不已。

威廉十分難過,他那麼拼命努力,卻敗給了這麼一支筆,他的沮喪讓他徹夜難眠。

第二天在畫室,他瞪著他的畫筆,卻完全提不起勁。突然他靈光一現,如果我有那隻筆,我一定能很輕鬆就能成功。

於是威廉在這晚,潛入那個男童的畫室,偷了那隻神筆。

自此之後,威廉作畫有如神助,佳作不斷出籠。在下一次的畫展果然大受歡迎,威廉的畫讓他賺進一大筆錢。

但是,第二天,那些買他的畫的人紛紛氣沖沖地跑到威廉的畫室,責問威廉和他的老師。這些顧客拿出威廉的畫,在一夜之間,這些畫的正中央都浮現了"騙子"二字。

威廉原本的大好前程,就這麼被這隻"神筆"與他一時的鬼迷心竅給毀了。2010/10/10

彩虹

傻:謝謝你天神,給我一道這麼美的彩虹。 

天:? 
傻:天際那道這麼清楚這麼美的彩虹啊! 
天:? 
傻:你不是造出這麼美的彩虹給我看嗎? 
天:我沒有啊,我什麼事都沒做。那是你自己的想像吧。 
傻:可是我真的看到啊。 
天:那是你自己眼睛的成像,與我無關啊。 
傻:我以為是你特地為我做的。 
天:你想太多了,也許你曾經看到了,但並非我本意。 
傻:喔,是嗎,難怪不管我怎麼去追彩虹的盡頭,它永遠離我數百公尺遠。你真令人失望。 
天:失望?我有做錯什麼嗎? 
傻:也是,你什麼都沒做,當然沒做錯什麼。錯在我自以為那是你為我造的美景,錯在我自己愚蠢要去追那彩虹。 

於是天還是天天藍,雨後仍有彩虹。2008/11/13

1/07/2023

父母

當開始知道父母這兩個人的時候,我們的高度只有幾十公分。從這個高度仰望,父母是如何地高大。

當我們開始學習走路、說話,到小學中學的各個學科,父母博學萬能,再難的作業,他們都能輕鬆協助完成。父母的收入財產對一個完全沒有收入的孩子,是個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父母對我們的教誨,字字句句也像是金科玉律。父母像是超人。

然後,我們看父母的視線逐漸成為水平,發現他們不再高大,發現學校的作業他們開始舉起白旗,發現他們跟不上時尚,發現他們有時無法負擔自己想買的東西,發現他們思想老舊過時,發現他們聽不懂流行的語句。父母只是個凡人。

接著,看父母時的視角是向下了。學校的作業報告根本不用再期望父母了,父母說兩句已經可以回嘴兩百句或直接甩上房門。對父母的期待是:不要說話不要干涉不要情勒不要期待,只要配合付帳單繳學費以及所有開銷。父母不僅低於水平而且有諸多缺點,囉嗦迂腐,父母的存在有時甚至覺得羞愧恥辱。



1/04/2023

醫院

大學聯考後到醫院探望住院的外公,古老的病房像個大通鋪,陽光在穿透玻璃後,溫暖的成分似乎被擋在窗外,滿臉痛苦病容的病患、失去求生意志眼神空洞的長者、疲憊不堪蜷縮在角落的陪病家屬,讓我感受從未有過的巨大衝擊。

於是醫學系,從我的志願中消失了。

此後,不管是跨過中山南路到醫院講堂上基礎醫學課、去醫院找老師、甚至只是穿越中央走廊去坐車,都要先摒氣做好心理防禦,才能踏入醫院。就算進了醫院,也盡量低頭將自己的視野縮到最小化避開人。我不忍看到病患、家屬的難過、不適、悲戚、失落的表情和眼神。我必須把自己包裹好,才不致落淚崩潰。

實際的人生不太容許逃避。

生第一個孩子時,在陰森的待產室陪在太太身邊熬過漫漫長夜,只是在我去護理站辦個手續回到待產室卻發現太太已經被推進產房。再次跑回護理站急著找人,怕太太一個人會害怕,必須陪著她,說著眼淚就止不住。護理師告訴櫃檯人員我是醫學院的人不會有問題才帶著我換衣衝進產房。

女兒出生後體重不足住進 NICU,我盡可能送奶進去自己餵,護理師應該也已習慣這個總是邊餵邊哭的爸爸。

然後有父親過世,然後有兒子住院太太手術,一次次體驗與病魔對抗的煎熬。

時至今日,寫下這些文字時,仍然是滿心的驚悸和滿臉的淚。醫院是我最痛苦的地方。